尹般若

温和着叛逆,乐观中悲情,我是一个矛盾体,虽然邋遢还有洁癖,曾经想过积极上进,却贪恋眼前的苟且,也想诗与远方,暂时还不是潇洒模样。

如果有一天,你将我遗忘【鬼怪夫妇】

我的小新娘,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记忆力开始退化,去家门口的超市都会记不得回来的路,做饭的时候也会忘记关火,出门的时候也会忘记带打火机,越来越让人放心不下,本来想她去哪里,我就跟到哪里,谁知道她还总是嫌我麻烦,明着不行,我只能偷偷跟在她身后,不让她离开我的视线,只有这样我的心脏才能规律的跳动,不至于担惊受怕,影响自身健康。


其实有很长的时间了,我不能在她面前提到老这个字,只要无意间听到人说什么老了,或者年纪大了,那是她现在很怕触及的部分,她总是一个人坐在阳台上,从日光正好,等着夕阳洒了她一身的余晖,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,那一部分就是连我也不能触及的深邃吧。


我只能学着她的样子坐在她的对面,怅望着远方,待夜色深沉,眼前美好的风景慢慢隐藏,我们俩如同两个垂垂老矣的人,像是感受不到对方的生命力和温暖一样。


手机上的字,她也逐渐看不清了,无聊的时候,只能靠我念给她听,她还是那样,托着自己的下巴,用很着迷的眼神看着我,我还是会捏捏她的脸颊,“不要有所求的时候就这样看我,”她依然会笑着回答,“我被你很有磁性的声音吸引了,不可以吗?”我抬手刮刮她的鼻子,“小花痴一样,”她还是会气鼓鼓地叫我一声,“阿加西!”她还是那么傲娇而可爱,一如从前,一如我最喜欢的模样,我们在某些时刻,彼此间默契的像是忘却了时间一样。


“偷来的美好,如果能延续,也是美好的,不是吗?”我在日记里把我们的点滴都记下来,怕未来的某一天,这个世间不再有她,想念在心头作祟到无法排解的时候,从前的这些美好,也许会给空空荡荡的心一个着落吧。即使不能亲吻到她,我也可以亲吻一下字里行间藏着的爱意,记起这些美好,从前是多么地鲜活、浪漫,带着一点点诗意。


夜深了,鬼怪和鬼怪新娘相拥躺在床上,彼此间没有什么话,只是静静地望着对方,我想起新婚那天,我们也是这样,离得很近,好像都可以听到对方慌乱的心跳,少女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,她说那是柠檬草沐浴露的味道,我知道那分明还有少女细腻皮肤原本的味道,被那味道吸引,我轻轻揽她在怀里,她那时候很紧张的,虽然在我怀里,可后背绷得很紧,像是对着我做小小的抵抗。


恩倬猜到了我可能在想过去的事情,忍不住把自己塞进了我怀里,她喜欢枕在我胳膊上,就那样带着很深情的目光看着我,指尖划过我的皮肤,她笑着跟我说:“阿加西,”她很久没有这样叫过我了,熟悉感扑面而来,一如春日熏得人暖呼呼的风,那般舒服,一如我见到那个蹦跳着向自己而来的少女,那般心动。


“阿加西,你说我怎么就老了呢,脸上很多皱纹,牙齿也开始松动,白头发多到染不住,”

可她对我说得话呢,又让我的心感到了至极的酸涩,我习惯性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,“谁说你老了,不是说好了,在一千多岁的阿加西面前不可以提老这个字。”她躲在我怀里笑了,可笑着笑着就开始哭了,无论我怎么亲她抱她,她都还是在哭,“我觉得自己的心里还住着一个少女,十几二十岁,一觉起来还要跟你去约会,去郊外玩,我怎么忽然就变老了呢?”


人世间很多的事情,就是那样难以预料,连

我这个活了一千多年的鬼怪,也无法提前做出任何准备,就像那天恩倬去街上买菜,我又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,又在她忘记了回家时忽然出现,我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,喊一句,“亲爱的,是来带我回家的吗?”


谁知道老天又跟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,她对着我看了很久,似乎在想什么事情,我微笑地等着她,期待她接下来要跟我说的话,谁知我等来的却是一句,“你是谁呀?”一瞬间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凝固了,街上的车不走了,树叶不随风落了,甚至我的心脏在那一刻都是停跳的感觉,我安慰自己,也许是少女在跟你开玩笑,我故作轻松地凑到她身边想拉起她的手,“谁昨天说要吃草莓蛋糕的,赶紧回家吧。”


她却站在了原地,“唉,小伙子,你是谁呀?”我从来没有想过,有一天,我们家的少女会这样叫我,“不要玩了,恩倬,我是你的阿加西呀。”“阿加西?你怎么知道我叫恩倬?”她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问着我,这一刻我真的急了,“我是你老公,有时候你也叫我亲爱的。”


她对着我笑,目光很慈爱也很包容,像是老人对待调皮的晚辈那样,她不知道,我此刻的心里却像是结了一层冰霜,别说笑了,都快要哭出来了。她不再对我熟悉,我也不能再待在她身边,短暂地停留,状似轻松地叮嘱着她,她跟我说再见,挥挥手很亲切地告别。大好的春光里,我不能与她并肩看树、看草、看花,只能静静跟在她的身后,默默地如路人一般,我不知道她会走到哪里去,不记得我了,会不会也不记得回家的路。


看着她去了小善家的阁楼,原来她的记忆里,自己还是住在那里。我静静地看着她上楼,她的腿脚不好,我似乎等了很久,才望到她窗户上透出了暖黄色灯光。心里刚觉得有点安慰和温暖,灯却被熄灭了,我望着黑掉了的窗子,好像一场幽梦被人掐碎了一样,心房的位置又开始觉得空空荡荡,那么一点温存,我也抓不住,被夜里的凉风吹散,了无踪迹,我也从恩倬的鬼怪先生,变回了游荡世间的野鬼。

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里的,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没有了她的家,到处都是她的气息,哪里都是她用过的东西,随便一样都足以勾起我的回忆,我原本只是想拿一瓶水喝的,走到冰箱前,目光却盯着她写的那些便签,细细碎碎的,却带着她独有的那种可爱,“萝卜要泡三天才能吃,不许提前偷吃哦。”“牛排就一块了,留给我好不好?”“不可以在我面前吃冰激凌,不然我是会咬人的。”我不想对着冰箱哭的,可鼻子真的很酸,酸到让人熬不住。


我怕她一个人睡觉会不习惯,我怕她踢了被子会着凉,我怕她梦到了我,醒来却不记得那是谁,心里徒留着忧伤的感觉。越是想着这些,我就根本闭不上眼睛,熬得眼睛都涩了,我开始喷着她以前最喜欢的香水,让白麝香的味道环绕着我,等着后调的柠檬香拥抱着我,一下一下,脑子里想着她这些年的样子,对我说过的那些话,半瓶香水都快要没了,我还是没感觉到她在我身边,如果这是一场噩梦多好,醒来的时候,她就躺在我身边,她的眼眸里倒映着我的影子,手指绕着我的头发,或是亲吻着我的侧脸。


恩倬还记得小善是她第一份兼职的老板,也是她最好的朋友,但她也不记得自己的阿使大叔了,小善只能说那是租住在她家里的年轻人,阿使内心很不服气,但也没有办法,谁让他们家小善说了算呢。我不是想偷窥阿使和小善的生活,只是我爱的人也在那里,我的目光总是无法转移。她有时候也能察觉到,会到处寻找把她所包围的是怎么的存在,只是那样的时候,我总是会躲闪,像是心虚一般,不敢与她见面。


她也还记得高中时期的班长,偶尔她们会一起去公园里坐坐,我现在也会经常偷听她们之间的谈话,习惯了听她的声音在我耳边,心的位置就觉得被什么填得很满,她笑着的时候,我也会笑,她难过的时候,我也会皱眉,只要她不孤独,我一个人忍受什么,都还算是好吧。


那是天气很好的一天,阳光灿烂的一天,我终于鼓起勇气,去跟她见面,身着第一次跟少女约会的那套西装再次出现在她面前,西服已经有些旧了,可我穿上的时候,真的觉得时光它倒流了,也许一切都可以改变。我有了重新去认识她的勇气。


谁知道她一见到我,眼里就绽放着特别的光彩,像是那一年她站在枫树下面,与我一起抬手去抢一片枫叶,她笑着对我讲,“一起抓到枫叶的两个人就会成为恋人,而且会永远在一起。”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的永远又回来了,我们在浪漫的荞麦地,对着温情的月光,她穿着那么漂亮的婚纱,与我在璀璨的繁星之下,一起约定的那个永远。


恩倬走到我身边来,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发,一如从前那般,目光是那么温柔,温柔里透着可爱,我本能地向她手掌的位置贴近,一点点的温存,在我心里无限放大,像是盛开在夜空中漫天的烟花,她又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,眼神里故作着老成的模样,“年轻人,我昨天见过你的,就站在我家楼下,你在看什么呀?”秋天如期而至,瑟瑟一阵的凉风,满树满树的红枫叶,只是我不能再吻属于我的秋色,临别的时候,我也抬手摸摸她的头,笑着,也哭着。


b:“将与你一同走过的所有路,将与你一同看的所有风景,那些羞涩的,心动的,所有提问与回答,所有瞬间里的你,我都爱。”


520快乐,希望我们还继续爱与被爱,相信这世间一切美好的感情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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