尹般若

温和着叛逆,乐观中悲情,我是一个矛盾体,虽然邋遢还有洁癖,曾经想过积极上进,却贪恋眼前的苟且,也想诗与远方,暂时还不是潇洒模样。

遗憾辜负落得满地啊【走廊夫妇】


“那是,谁镜中梦游啊,梦里水月镜花,遗憾辜负落得满地啊。”


樱花瓣随着风飘呀,散呀,树下的少女坐在秋千架上,摇呀荡呀,她身边还有一个小姑娘,跟着她笑呀乐呀,他就站在一边看着,心神晃呀,晃呀。


她远远看到了他,提着裙子向他跑来,没有站稳就跌进了他的怀里,那一瞬间仿佛有花的香在鼻息里游荡,即使他知道自己是在梦中,可心动的感觉却是那般砰砰。


梦在今夜会演到哪一折,朴中佶也不清楚,他只盼着洞房花烛,佳期如梦,彼此间爱慕缠绵就好,不要再重新演过一遍那揪人心神的恶梦,梦醒过后他触摸着自己的胸口,怎么会那般疼痛。


恶梦中她几次寻死,他几次挡在她的身前,感受着她心中的无力……最后一次,她用一把匕首划开了血肉,他赶回来的时候,她就躺在一张草席里,脸上再没有了那点点的红晕,他抱她在怀里,却好似看见她的身影越飘越远,任他流泪呼喊,她也一去不返了……


“满世界是罪啊,爱被说的廉价,真心被践踏。”


具恋随着朴中佶引渡的第一人,就是为丈夫殉情的自杀者,黄泉路上,鬼火幽幽,树影婆娑,夜色展现着它的鬼魅与妖邪,百年前那诡异的记忆在具恋心中跳呀蹦呀,好像这一段路也成了她从前走过的那一段。


“怎么,你害怕吗?”朴中佶冷冷地问了她一句,具恋深吸了一口气,只有她的心里知道,这一路而来,她有多么想拉住他的手,一如从前那般携手而行,那样内心就会少了很多的惶恐吧。


“只是觉得身上凉,”他喜欢听她说话,说什么都好,他抿嘴一笑,笑她的初来乍到,“只有引渡自杀者走这一条,这条路最是凄苦难熬,为的是让他们这些懦弱自私的人从这里就开始赎罪。”


具恋的心被他的话扎了一下,“谁不眷恋这世间的美好,只是那一瞬间的黑暗,遮盖了一切,以为只有一死才是解脱。”她还记得匕首割开血肉之前,她最后一眼看过的那个世间,暮春的时节,月色下海棠花开正好,若能与心上人秉烛赏花,岂不是人世间最美的一幅画?


“他们当然可以把死当作是一种解脱,只是还活着的人靠什么解脱?”他想起了梦里的那个男人,怀抱着自己自尽而亡的妻子,他被那段仿佛是自己,又仿佛是别人的记忆牵扯着,只要一闭眼,伤痛、撕扯又会重现,让人喘息不得、超生不得,他恨那每每惊醒才能散去的恶梦,也恨着那个留给自己满心遗憾的女人。


“若是你的爱人……不得已选择了自杀,你会不会原谅她?”具恋的目光小心地躲着他,却在心里期待着他的回答。“如果是她亲手斩断了我们的姻缘,那等我死的那天,一定去孟婆那里多要几碗汤,生生世世都忘了她才好呢。”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,她的心如同再次坠入无间地狱那般黑暗,没有了一点期愿。


“谁又说了真话假话,说过的爱都会过期会有时差。”


“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?”他的恶梦里,那个女人翩然而去的背影,他怎么看都有一点像是具恋。具恋不知道,每一次转身离开的时候,朴中佶都用自己的目光送离着她,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。他对她的背影有着近乎固执的眷恋,就在前一天夜里,那个幻梦里的背影近乎要跟现实重叠。


他急切地在向她要着一个答案,“我的恶梦里,那个女人好像是你……”不愿牵扯的记忆,一幕幕回荡在心里,爱恨、伤痛都在这一刻被放大,她忍不住去摸自己手腕上断掉的红线,她不知道怎么向他去承认,前一世是我亲手斩断了我们生生世世的缘……


“你梦里的人,怎么会是我?”她的眼睫微微抖动着,含在眼里的泪,在他的心里下起了雨,他的吻就那样不讲道理地落在她的唇边,一眼的动心惊魂,经年的压抑隐藏,他不管梦里的人是不是她,他都在为了她心神颤动,颤动到身不由己的地步。


那个吻带着一份失控的狂热而来,扰乱了她自以为不会荡起一点涟漪的内心,错乱了她故作镇定的呼吸,只是这个吻,她虽没有躲闪,却也没有回应着他,恨得他不由推开她问上一句,“我吻的是木头吗?”


“能否想起从前样貌,总抓错谁的衣角,总踏入谁的圈套,重蹈覆辙都改变不掉。”


没有人知道,那一刻她有多想问上他一句,“朴中佶,你怎么可以选择忘了我呢?”这句话在她心里藏了百年,从第一次在走马灯再跟他碰上了面,她就想质问着他,一句话在心间藏了那么许多年,她以为自己会释然,会替他去开解,可如今这个吻搅乱了她的心,她好像坚持不下去了,她对他的感情好像藏不住了。


他的吻,一如老酒入喉回味起来迷离了眉眼,恍惚了时间,好像站在她对面的那个人,从来不曾改变。她的吻从脖颈辗转落在他的唇边,思念在心底积攒得太久,久到甜蜜的滋味结成了苦涩的老茧,一舔舐就让人觉得心里疼。


他的回应像是夜风里跳动的烛火,慌乱着、挣扎着、求索着,答案就颤动在她的嘴边,留恋就颤动在她的心间,她却不知道,那些年的恩与怨,应该如何对他说起,难道又是为了解脱自己,再度把他拖往伤痛的深渊?


她心里也念着玉皇说过的话,缘分断了就是断了,两百年地狱独行的惩罚,换你此后能与他相见,这个交易公平吧?“吻过了,我可以走了吗?”他的眼神里原本藏着对她的眷恋,被这么一句话瞬间打回到了冰冷的原形,前一刻的缠绵还在口腔中回味,这一刻的冷漠只有心能够去体会。


具恋转身离开的瞬间,朴中佶脑海里又闪现梦里那个翩然而去的背影,梦境与现实交织在一起,他不知该如何分辨,下意识抓住她的衣袖,叫了一声,“小恋,别走……”她只是望向他脖颈上的吻痕,跟他说了一句,“记得拿领子遮盖一下。”


“不会过期的是伤疤,心脏在夜里散了架,眼中的光渐渐融化,无法再挣扎。”


那天以后,朴中佶心中一直藏着一句话想跟具恋说,他想问她,如果不纠结于从前的恶梦,只为了此刻的心动,他们还可以经常见面的吗?心动也好、思念也好、等着她来解答他心中的疑问也好,没有合适的时间和地点,一切只能窝藏在他心里。


他们不是没有在走马灯碰过面,只是具恋对他的态度比从前还疏远,几十年前还可以作为上下级一起喝一杯酒,而现在他只能远望着她一个人在雨夜里与烧酒为伴,他猜她嘴里的酒是带着苦涩的味道,喝的越多只会越让人心里难受。


他忽然收到了河大修代表的召唤,才不得以将她的身影移出了自己的视线,河大修一脸神秘地对他讲,“你还不不知道吧,你曾经的手下具恋她为什么是来自地狱的人?”朴中佶知道他是来挑衅的,可提起了具恋,他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。“具恋是自杀死的,所以一身的罪孽,只能在地狱游荡了几百年。”


自杀宛若深刻在朴中佶心头的一道疤、一根刺,从听到河大修的那些话开始,他就想冲到具恋面前质问她,隐瞒能让她觉得快乐吗,欺骗是她想要的吗,他也开始在心中嘲讽自己,嘲讽自己对于她的那点感情,是多么荒唐,荒唐到他不愿再提起,最后别让什么人看见。


“沙漠里那孤独的花,周围全是刺骨风沙,镜子里他能否回答,花会不会倒下。”


她不能理解初熙为什么又要选择自杀,难道真的是曾经惨死的伤疤刻在她的灵魂里,已经太深太深了吗?具恋只能不顾一切地冲过去,她一定要救回初熙,她一定要守护她一次。一个响指,她动用了能力让这条街的车全部停下,初熙离她不远,再跑几步,她就一定可以把她拦回来了……


朴中佶忽然挡在了她面前,看待她的眼神好像带着一种莫名的憎恨,“你救不了她的,”他的语气是那样的冰冷,在这样的夜里使她心寒,“我求求你,让我去救她!”“你要救自杀者,是因为你也是自杀而死的人吗,骗了我这么多年,隐瞒了我这么长的时间,你没有什么话想要说吗?”


“无论你说什么,我都一定要救她!”具恋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曾经被石块砸中的画面,额角的血一直流呀,耳边是嗡嗡的响声,那一刻时间好像是静止的,可疼痛与恐慌是无边的,如果不是倍丹挡在自己的身前,连死前的最后一刻听到的也是那些侮辱谩骂的声音,接受的也是一盆盆脏水的洗礼,倒在的也是坑洼的泥潭之中……


她不敢去想了,回忆的痛连着心脏让她无法解脱,她捂着自己的胸口,大口地喘息着,仿佛承受力已经达到了极点,“求求你,就当我是求你了,让我救救她!”朴中佶只当看不出具恋内心的伤痛,“你还要继续违规吗,你难道想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再回到地狱吗,河大修已经盯上你了,你最好现在收手!”


他用使者责任保证书把她困在了原地,他心里固然恨着她,也决定再救她这一次,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因为违规被河大修带回到那无间地狱里去。她以为他只是在跟自己作对,不理解他那一点点的私心,那一点点为着她的私心,他应该做得再明显一点,别让两颗快要破碎的心再撞在一起,疼了你,也扎伤了我。


她就那样跪在他的面前,眼睁睁地看着初熙的身体被车撞得在空中腾起,她在心里喊着,“那可是倍丹呀,她可是倍丹呀……”只可惜朴中佶听不到,也听不懂,“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我的心撕裂了?”


她眼里的光在那一瞬间都散去了,像是随风而落的樱花,纷纷扬扬的花瓣,都是她滴着的泪,而如今泪要流干了,只剩下空荡的树枝那般。


朴中佶找呀找呀,也没找到,他当初看到的那双眼睛,第一次目光相撞的时候,带着那种特别的光亮,像是夜空里的星星照在你心上,还眨了个眼。


b:那一刻,他也许就失去了从前的那个她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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